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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日岂无程(刺客列传 | 执离 | 短篇)C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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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执明醒来时已是日中。宿醉的后劲还在牵动着他的身体,昨日摔的淤青也在隐隐作痛。他手撑床榻勉强支撑起来,不作声地四处看了看,发现整个寝宫无护卫一人,只一个看上去还是孩童的下人,正半闭着眼站在台案前给饭菜扇风,以防有蝇子落在上面。

  发现身后的动静,小孩的眼睛猛地睁开,手里的纸扇险些掉落,看上去吓了一跳,“天权,天权国主,王上说,说让我看着你吃完这些才能走,我——”

  “这么多菜,就算是十个本王,怕是也吃不完的,你主子该不会是想以此为辞让你结了银两还乡吧?”执明越过那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饭菜,伸手拿了个梨子啃起来,边啃边一个侧身坐上了桌案,开始饶有兴趣地盯着小孩憋得通红的脸,“你多大了?如此稚童也忍心使唤,本王怎能坐视不管?”

  “王上宽厚仁慈,不会——”小孩有点着急,两手不停拉扯手里的手绢,一个探身就要跪下去。执明把梨子放到一边,赶紧伸手扶起了他,“罢了,你呀,和你们主子一样,一点也不好玩。”

  “本王问你,他们昨天是怎么找到本王的?”

  “这——王上说了,昨夜之事不可告知外人。”

  “你们找的是本王,难不成本王还是外人吗?”

  小孩咬了咬嘴唇,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。待执明都等不及了,一个挥手把吃完的梨核越过门槛扔到外面的庭院时,他才咬了咬牙,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昨夜王上解除了宵禁,临时整顿了所有城内驻守的官兵,搜了大半夜,在五更才把国主寻回来,今日王上一宿没睡就去上朝了——”

  “早知如此,昨夜直接送本王回去不就好了,哪还需如此大费周章。口口声声体恤百姓,说得倒是轻巧——”执明撇撇嘴,就去掏藏在衣服里的挂画,却什么也没摸到,他赶紧走到床榻周围看了看,更不见挂画的半分踪迹,“小毛头,本王的画像呢?”

  “国主所说,可是手捧羽琼花那——”

  “是是是,难道你主子把它拿去丢了吗?”

  “画像在淤泥里泡了几个时辰,已模糊难辨,王上拿去让画坊修葺了。”

  “修它作甚?等本王一走,就拿本王画像打靶子练骑射吗?”执明甩了甩衣袖,“代我谢过你们国主相救之恩。你,过来和本王一起吃,吃完本王就启程回去了,你把剩下的就统统拿去分给下人吧。”

  “这样不合——”

  “本王说合就合。”

  慕容黎回来时发现执明的碗几乎是空的,小孩倒是吃得满头大汗,米粒沾了一嘴,嘴里一边嚼着,手中筷子还不停游走于各个菜之中。他咳嗽了两声,小孩一回头吓得把筷子和碗扔在桌案上,噌就站了起来,跪也忘了跪,急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。

  “看什么看,坐下。”执明一手压住他的肩把他按回了席座上,帮他拾起了筷子,“你这么羸瘦,难道瑶光宫中的下人都是不允许吃饭的吗?”慕容黎知道执明这话是故意说与他听的,便也不接他这个话茬。

 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镇定,却发现所有理智在再次看到执明时化为乌有。他与仲堃仪过招甚久,每次皆不分伯仲,即便是暂占上风,也很快被对方扳回一局。他知道仲堃仪所图——比复国更可怕的不过是复仇,仲堃仪想要他万劫不复,想要的是瑶光永不为国。

  他不恨仲堃仪,甚至佩服这样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,但他却不愿将执明牵扯进来。他自知从认识执明起,给这位年轻的王带来的就是绵绵不绝的麻烦与祸患。

  仲堃仪做事滴水不漏,解药必定只他一人掌握。慕容黎想起不久前射在门廊柱子上的那封字条,上书,命丧挚友之手。想必仲堃仪的条件是让执明杀了自己,但执明这般仁义之人,连算计都颇为不齿,遑论直接下手?事到如今,生死几乎已成定局,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。

  是啊,这位王他既不贪生,更不怕死,怎会似自己这般忧心忡忡?

  这是个困局,无论怎么下,赢家总会是仲堃仪。

  执明看慕容黎久久伫立无言,悻悻地划拉两口饭,站起来就去屋里的角落拿自己的斗篷和佩剑,“慕容国主,那本王——”

  “执明,瑶光立国前不久我曾出使天权,却不辞而别放了你的鸽子,你可还记得?”

  “本王——本王不记得了”执明眼神躲闪,眼角耷拉了下去,“还提那往事作甚,本王是不会放在心上的。”

  “那当时我留下的那封信,你可读了?”

  没听到答话,这是慕容黎料到了的,他叹了口气,“不管你还记不记得,我现在说与你。那时我说,待我瑶光重振山河之日,必定邀王上来我郡中——”

  “畅饮三日,不醉不休。”执明把斗篷重新挂回了木架上,“本王不是那些薄情寡义之人,每句话每个字本王从来都不敢忘。”

——下回分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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