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伐利亚日安

我不想拯救世界了,我想给你讲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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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归人(坤廷 | 短完)

*民国架空:军官坤x教师正

*点梗: @夏咩咩x 飞鸟症(人的伤口若一天不结疤,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。若是自杀,便会飞出白色的鸟,白鸟会飞到心上人的身边。如果心上人三十天没有意识到这白鸟便是死去的那个人,白鸟便会消失,死者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解放。如果及时认出来了,白鸟便会变回死去人的样子,既死者复活。)

*历史背景科普放到最后了,这次不讲段子,有点长,能看到最后挺不容易(bushi

 

 

1936年冬。

朱正廷坐在摇晃的火车车厢角落,与他一同颠簸着的是祖国飘摇的未来。

 

他来到清华园已十年有余,在生物系成立的首年,他有幸成为了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位。在那时,几乎相当一户人家半年口粮的高价都换不回一台完整无损的仪器,狡猾的外商提供的产品从透镜到天平无一完好,全靠老教授一连几周熬夜修复,当时的研究室房顶漏雨,却恰逢七八月的酷暑,朱正廷至今还记得他一手为教授撑着伞,一手摇着折扇的场景。

他不能忘,更不敢忘。那时他身着入学前赶制妥当的长袍,因为汗水而粘在后背上,让他更显狼狈,几本集市上淘来的手抄书便是他全部的行李。他的个头并不比同龄人低,可他却像黄包车夫一样不敢抬头——这样的行头让他在一行中山装中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

“来不及,来不及了。”老教授总是边摇头,边在嘴里嘟囔着这句话,每过上几个钟,他就要把眼镜拉下来,满是褶皱的眼皮抖动着,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阴暗的天空。

 

“还早呢,”朱正廷伸出头向外看了一眼,然后把被风刮开的窗户合上,“先生,雨总会停的。”

“会停,会停。”老教授重复着,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
 

朱正廷不会处理人情世故,更不懂政治,他厌恶战争,却无能为力。从乡下来的他觉得这一片清华园便是一方净土,小小的研究室就是世间万物的缩影。留校任教后,他偶尔会在后山的池塘里发现炮弹壳的碎屑,但也只当那是历史的残留,可随着发现次数的越来越多,他和自己的许多学生一样,也开始怀疑那套吾国至强而不畏敌寇的说辞。

直到那天他亲眼看到一墙之隔的染坊被夷为平地,无数彩色的布条漫天飞舞,漂浮在这片净土的正上方,像是在向所有人示威警告。这时,他才想起来老教授的那句话来。

来不及了。

 

要走,但不是现在,可这些仪器赌不起。此时他脱下中山装,换上入学时那件旧长袍,便是听从命令,为了护送这个园子里最珍贵的东西安全转移。

本就质量不过关的实验仪器历经时间的打磨更是摇摇欲坠,朱正廷拆了自己的几套过冬的棉被,仔仔细细地塞到箱子的缝隙里,确保没有一个零件会脱落后才封箱,十节列车,每节四十只箱子,每一个他都要重新检查。

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用,可使命感让他不敢有一丝马虎。

 

来接应他的是一位军官,因为是秘密活动而身着便服,他梳着背头,手上戴了一副黑色的皮手套,冷峻的五官给他不怒自威的气场又添上几分严肃,他的上衣有一块凸起,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。朱正廷无法判断他的军衔,只听到周围的装扮成脚夫的士兵都管他叫长官。

 

“有理同志,我是蔡徐坤,七十三师。”他握手的力度适中,似乎这才能显示他的忠诚可靠。

“前线如何了?”

 

这个问题显然唐突过了头,且不说领到护卫任务的队伍是否有了解战况的资格,就算是知道,此类消息也是不能随便与人交流的。然而这位善良的长官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先生请放心,战场之事,自有定数。”

没有承诺,没有夸张,朱正廷在清华园之外第一次遇到如此懂得说话之道的人,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——象牙塔以外才是真正的江湖。朱正廷揣摩着周围人的表情,自知说错了话,便负手立在一旁,在黑暗中开始指挥搬运。

 

卸箱时间比装箱多了一倍,整理妥当后已近子夜,他正准备与那位军官告辞,就近寻一家歇脚的地方,明日便启程回北平,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。

 

“先生。”

朱正廷转过身,一位随从朝他点点头,“先生,长途跋涉不免劳累,若无要事,长官请您小坐一刻,接风洗尘。”

他看向立在不远处的蔡长官,那人正两手抱在胸前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 

朱正廷自认是不问世事的教书匠,本不愿也不便和此类人打交道,但不知是因为那句自有定数,还是这位长官自身的气质,让他很想进一步去了解,于是他一口应了下来,刚准备走过去,却被那位传话的随从拦住。

 

“您请随我乘另外一辆车前往。”

 

蔡长官的府邸位于城边,内饰布置完全不似那些官僚,而是能简就简,完全没有任何铺张奢华的痕迹。颜色也趋于单一,倒像是乡下人待客的茅屋里的陈设,只是在几个大门处把守的守卫才显示着这里的与众不同。但哪怕是这样,他都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——侍人的衣服质感都比他的好上了几倍。

朱正廷喝了三杯管家倒的茶水后,实在适应不了从四周投来的赤裸裸的目光,他有些坐立难安,便抚平了长袍的褶皱,站起后准备四处走走,然而,刚一走到门口就和匆忙而来的蔡徐坤撞了个满怀。

 

“对不住了,有理同志,”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挂在门口的衣架上,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管家,“本应与你驱车同行,可当前局势——”

蔡徐坤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,但他马上又摇摇头,“几日前便有同僚在探亲途中汽车起火,原因不明,我不能连累您。”

 

朱正廷不得不承认,这位长官和老教授嘴里的“衣冠禽兽”好像是不一样的。与他交谈并不似与某些上层人物那般费劲,与外表的冷峻形成对比的是,他有问必答,而在涉及到机密时守口如瓶。更难得可贵的是,如今很少有军官像他这样还关注着在存亡之际的大学校园。

 

“时间不早,不宜继续打扰长官休息,”朱正廷在对面这位长官仔细翻看他随身带着的植物生理手抄本时,偷偷瞟了一眼挂钟,“我明日启程,日后——”

 

“先生,”蔡徐坤把那本手抄本的边角抚平,轻轻放在了桌子上,“若不嫌弃我这住处内外尽是为官之流,您可小住一晚,我本就接下了护送的任务,这任务必然也包括您安全返回北平。”

 

寄人篱下到底是不能安心,一是揣度这位看上去十分正派的长官究竟有何来头,二是担心学校的情况,朱正廷几乎整夜没有闭过眼睛,起床时,他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又加重了一倍,神色也黯淡了许多。简单洗漱后他下了楼梯,刚好看到蔡徐坤站在门口,刚刚披上了长披风,看上去像是又接到了新任务,他看到朱正廷出来,便摆摆手示意司机先行离开。

 

“可是侍人接待不周?先生怎——”

“接待本就不是长官份内的事,朱某已是感激不尽,来日再会,愿与长官再叙。”

蔡徐坤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,但他到最后也只是点点头,“——那先生保重。”

 

 

让朱正廷没有想到的是,这个来日便是四天以后。

他刚结束了一个讲座,正准备去就近的药房抓一些缓解上火的药剂,一出街,便在拐角一个废弃作坊旁看到一辆有些破旧的私用汽车,在周围的遮挡下不易发现,他觉得这种样式似乎有几分眼熟,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,刚走远了几步,他突然想起来,这好像是那位蔡长官的车——虽然那天在黑暗中看不大清,但轮廓大体相似。

 

蔡徐坤此时应在南方,他来这里做什么呢?朱正廷快走几步想回去确认,这时才发现在车旁还蹲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孩,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。

“喂,你在作甚么!”

小孩抬起了头,稚嫩的脸上全是灰黑色的泥印,他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,只看了看朱正廷,又看了看四周,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身手敏捷的爬上身后的矮墙,一眨眼就不见了。朱正廷本就不擅运动,再加上穿着不便,等他绕了一条街去追时,早已看不见那孩子的影子。

 

朱正廷想起蔡徐坤说过的汽车起火的事情,心里不由得一惊,赶忙又返回来,走近之后俯身去看那车的底部有何异常,然而他在这方面是个门外汉,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。

到底是有过一面之交,对方还是军官,朱正廷立在原地想了想,还是决定就在此处等待一会。

可没想到一等就是一个下午,立在身边歇息的黄包车夫都换了一拨又一拨。他只着了一件薄衣,在冬天的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。直到天色黑了个彻底,他才看到一队人神色匆忙的出现在小路尽头。

 

“何人?”有人远远地看见了他,立刻示意全队停下。

朱正廷刚要开口解释,就听到了夜色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一位老朋友。”那个声音说道。

 

经过检查,车子并无问题,蔡徐坤松了一口气,吩咐几个手下把车开回去,自己则是向立在一边等待着的朱正廷点了点头,“多谢,想不到这么快能见面,若是叙旧——想来其实也并无旧事可叙。北平不及南方安定,我便就陪先生走一走吧。”

朱正廷想要答话,一开口一股冷空气窜入鼻腔,他不禁打了个喷嚏。让他没有想到的是,蔡徐坤马上单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,在他推让之前便披到了他的身上。

“蔡长官,这——”

“从军之人本就硬朗,何况里面这套军装是为行军所制,厚实得很。倒是先生是个读书人,想必不常在室外长留,不必推辞。”话倒是十分客气,但他的语气有些强硬,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。

 

如今时局动荡,白天的街道人少得可怜,到了晚上更是不见一个人影。两人并排走在街上,只能听到蔡徐坤的军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。朱正廷也不知怎的,选了一条绕远的路,按照往常,他是绝不会在回家这方面浪费一丁点时间的。

“蔡长官为何突然来了北方,可是前方有何变故?”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,这件披风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,不停地向下滑落。

 

蔡徐坤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,立刻警觉地看了看四周,确认无人后才轻轻开口,“具体的我不能说,但是,南迁之事似乎已成定局。”

“南迁?那清华园——”

蔡徐坤点点头,伸出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,“希望这只是暂时的。”

 

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,走到离家只有一个拐角处时,朱正廷一抬头,在不远处的亮光里好像看到了一团黑影,他以为是这几天伏案太久产生的幻觉,正准备揉揉眼睛看仔细时,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推开,他的披风随之滑落。

他最后的视野,停留在那件落在地上的披风上,上面好像有血,好像又没有。

 

 

再次醒来时,朱正廷以为自己会看到那位熟悉的长官,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能看到他。可是一睁眼,他首先看到的是四周惨白的医院墙壁,然后看到的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——是那位蔡家的管家。

 

“您感觉如何?”

朱正廷刚想坐起回答,可稍一运动,左肩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剧痛让他心脏都停跳了几秒,他捂住胸口,看向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肩,“这是——”

 

管家叹了口气,“昨夜长官和您被偷袭了,目标似乎是长官,但您披了这件披风,他们可能认错了人。”老爷子一抬头,看到了朱正廷那张疑惑的脸,他似乎怕被误会似的,又连忙补上一句,“长官说,那颗子弹直逼心脏,显然是想置您于死地。我猜啊,他应该是想替你挡一下的,推开您的时候他的腿也受了些轻伤,但是——”

 

“这不怪他,”朱正廷连忙摆手,“他现在如何?”

“只是擦伤,并无大碍,只是您的伤——”管家摇了摇头,“长官觉得十分愧疚,昨夜一宿没睡,今天他一早就出去调查了,怎么劝也不听,现在都这时候了,他——”

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,管家及时止住了话头,“您既然醒了,我现在去请大夫进来。”

 

 

三天之后,朱正廷不顾劝阻,偷偷溜出了医院,临走时他看了看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柜上的披风,犹豫了一会,还是塞进了随身的布包里。

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这三天内一次也没有看到这位蔡长官,也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那一晚后发生了奇怪的变化。

受伤后的第二天,凌晨时他突然觉得左肩胀痛,可是他说不出话来,也动弹不得,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可很快,连续地伤口撕裂的剧痛几乎要吞噬他,还没撑一会,他就疼的晕了过去。

早晨醒来时,他发现包扎用的绷带被撕裂,缝合好的伤口也重新裂开,上面还粘着几片黑色的羽毛,肉眼几乎辨认不出,他出于职业本能的把那几片羽毛收集起来放进口袋,准备带回去给其他的教授们看看。

然而,他却骗不过他的主治医生,几个大夫统一认为他可能存在自残行为,门口有守卫的病房不可能有任何漏网之鱼混进来,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他自己。

朱正廷百口莫辩,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。他研究生物十几年以来从未遇到甚至听说过这样的事,有几个瞬间,他都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所为。

可作为知识分子,他的清高不允许自己受到这样的污蔑,在这种满是猜疑的环境里,他忍受不了周围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,这让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。

回到清华园后,让他意外的是,几个动物学的教授也无法辨认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羽毛,对比了还在完善中的标本库也一无所获,而直到这时,他才真正惶恐起来。

像十几年前一样,遇到难以解答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问题时,他会求助于自己的那位老教授。老教授早已过耄耋之年,退休三四年有余,但舍不得离开这片奉献了一生的清华园,自己寻了个管理仪器的工作,把自己扎根在了古旧的实验楼地下室。

朱正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老教授,却刻意抹去了蔡徐坤的存在。

 

“老师?”朱正廷说完,就看到老教授闭着眼睛,似乎已经睡着了。

“听,”他突然睁开眼睛,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耳后,“有理啊,外面有闪光。”

 

还没等朱正廷回答,他就听到外面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屋里的陈设随之一晃,有几个古老的瓷盘从满是灰尘的架子上摔下来,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,桌子上的苹果也滚落下来,消失在床底。

“晚了,晚了。”老教授说,他的语气和十几年前一样毫无感情。

 

一周后,清华园接到南迁的指令,老教授成为几个为数不多的留校驻守的人之一,朱正廷几次劝说无效,只得放弃。

临走前,他握着老教授那双曾经修复无数仪器的手,十分清楚这可能是师徒之间的最后一面。许多人都觉得,他们只是暂时南迁,连行李都懒得多带,但朱正廷不一样,他尽可能带走了剩下的所有的教学书籍。

虽说他从医院溜出后,那位蔡长官也没有联系他,但他心里却给这位长官留了一个位置,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,或许他在心里着实担心这位只有几面之缘,却有生死之交的长官,朱正廷每次取了新的报刊都直奔军情版面,希望又不希望能看到他的名字。

而顺带也看了那么多当今局势的分析,朱正廷总是隐隐约约觉得,这一走,不知几时才能回来。

老教授把手抽出来,朱正廷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泪花,这位一生受过无数羞辱都从不掉泪的老爷子终于人生中第一次,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哭了。

“有理啊,”他摇了摇头,眼泪随之滴在了朱正廷的手背上,“那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
那一刻,朱正廷就知道,自己便已成为那个誓死都要保护住这些仪器的人了。

 

 

1937年秋。

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正式上课。

 

朱正廷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与蔡徐坤重逢,因为他们第一次相识便是在这片南方的土地上。上次的不辞而别让他有些愧疚,可毕竟身份有别,朱正廷找不到任何的方式能联系到他。自己那次受伤的经历虽然诡异又惊险,但既然老教授都说不出什么来,自己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,他也就慢慢没有放在心上。

可一周过去了,两周过去了,那本他曾翻过的植物生理手抄本都讲了一半,朱正廷还是没有听到蔡徐坤任何的消息,更别提见他一面。也是,偌大的长沙城,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偶遇,他这么想着,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,他想让它消失,却适得其反,那个糟糕的想法始终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 

1937年底。

南京沦陷,战火临近长沙。

万里长征,辞却了五朝宫阙,暂驻足衡山湘水,又成离别。

 

他在早报上终于看到了七十三师几个字,后面跟着的是全军覆没,参谋长下落不明。

朱正廷逆着人流穿过整理行囊准备离开长沙的学生,不顾守卫的阻拦,疯了一样的叫了一辆黄包车,把自己钱袋里所有的钱都倒出来给了车夫,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一年前卸货的火车轨道旁边。

轨道还是那样古旧,但旁边却没有立着的那位挺拔的军官了。

 

几节火车停在上面,似乎有队伍在集结,他们的脚步声十分整齐,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清晰无比。朱正廷手里握着的早报早已皱皱巴巴,但他就是舍不得松开,仿佛一放手,自己就失去了和他在世间所有的联系一样。

他想起蔡徐坤那句自有定数,当时他的语气沉着又自信。

可朱正廷却恨透了这样的定数。

 

朱正廷不知在轨道前站了多久,站到那辆火车鸣笛即将开走时,他盯着火车顶上的一片白,半晌才意识到长沙竟然在十二月迎来了第一场雪。他伸手想去接,伸出的手上却没有半片雪花,他又伸出手,却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。

 

“先生,答应我,请您保护好自己。”

蔡长官在他身后为他举着一把黑色的伞,他整齐的军装上全是落下的雪花。

 

 

1939年夏。

朱正廷终究还是回到了北平,以一种特殊的方式。

 

蔡徐坤在北平的住宅收到了一封信和那件披风,信里说朱正廷要远赴云南完成任务,待归来时一定与他好好叙旧,望他保重。

蔡徐坤不可能不明白。他从看到披风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他握着信的手在抖,眼泪一滴滴落在鹅黄色的信纸上,把几个字晕成了一片。

我的先生,字几时有这般难看?

 

与信一起到的,还有一只白色的飞鸟。那只飞鸟似乎经过长途跋涉,显得有些疲惫,蔡徐坤打开窗子把它放进来,它便一头倒在叠好的那件披风上睡着了。

它的羽毛有些泛灰,边缘还有折损,显得皱皱巴巴的。

像极了先生的那件长袍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END

一段真实的历史:

1936年,国立清华大学从清华园火车站连夜秘密南运几列车图书、仪器等教学研究必需品。

1937年,1600多名来自国立北京大学、国立清华大学、私立南开大学的师生经过长途跋涉陆续到达长沙。在长沙成立了国立长沙临时大学,后由于长沙连遭日机轰炸,长沙临时大学分三路西迁昆明。

1938年,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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