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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日岂无程(刺客列传 | 执离 | 短篇)C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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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执明犹豫了。

  他本是赤子心性,把身边的人都想的纯渥正直。他不会去毫无缘由的忖度别人的想法——更不屑于做此等气量狭隘之事。但此刻他却期望知晓自己曾经的故友与至交,如今的敌人到底是怎么想的。敌者,仇也,若不是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,他也不愿与人如此一刀两断。本就在几年前,执明便已不信他人都能与自己坦诚相待。可唯独在慕容黎这里,每每总是乱了阵脚,像是在大猫捕捉下的幼兽一般四处冲撞――大抵是旧时他信得有多彻底,如今怀疑得有多深。

  执明把所有该是自己的、不该是自己的那些过错都统统归咎于自己身上,只求给自己一个原谅慕容黎的理由,但他发现他根本就做不到。而因此他的心结越缠越紧,不过五六年光景,他便再也不是那个偏安一隅又无忧无虑的少年君王了。

 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,将帽子披上,拎起两根黑色的系带利落地在下巴处打了一个结,“本王——本王累了,”方才半坛酒下肚,现在酒劲慢慢上来了,执明觉得有点头晕,他晃了两下,勉强把一条腿挪到了雕花门槛外面,“本王的马还在东市的驿馆,那今日——”

  “你还是不信我。”

  执明没有回头。他确实无从知道他人的想法,但他知道他自己不会撒谎,更不会对他撒谎。

  瑶光大多巷道只供一人通过,这倒也方便了执明。哪怕是打过了照面,慕容黎也并未行与他任何的方便,单单是躲过那些耳目溜出王宫,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。他手扶着旁边的青石墙挪动,努力让自己不吐出来。不合时宜的冷风一吹,他只觉得头愈发疼痛,几乎要炸裂开,每走一步都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――半坛酒是天权国主的极限。

  什么答案都是一样的,已经回不去了,何苦还执迷不悟来瑶光走上一遭?执明露出嘲讽的笑容,他单手撑着墙,对着月光摸出刚刚藏到斗篷內的挂画,将其贴在墙壁上抚平——也罢,就让我这样偷走它可好?总让你看到我这张让你觉得时刻被威胁、让你时刻不肯放松戒备的脸,如此这般,你紧缩的眉头永远都解不开。你我又是何苦要这样互相折磨呢?

  四更的锣声已响过一遍,他抬眼看了看,瞥见打更人的烛火在巷道尽头晃了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,四周重归一片黑暗。

  慕容黎是被飞鸽吵醒的。

  那只鸽子的半边翅膀似乎中过流矢,猩红的血色染红了它的羽毛,有几块已经干了的血液凝固后与它的被毛纠缠着,一只爪子早就被折断,很难想象它是怎么飞回这里的。

  他认得这个小家伙,是与天权结盟时执明赠与他的。鸽子名为萌萌,和执明那只大狗一个名字。初次看到它时,它藏在鸟笼的一个角落,将头埋在翅膀里,只露出尖尖的红嘴巴。他在起草开阳归属权的文书之前曾用过这只鸽子最后一次送信,却没想到它一去不复返。

  慕容黎时至今日还每天在鸟笼里都换上新鲜的清水,只为搏一个奇迹。如今已三月有余,它终于带着一身伤又回到了主人身边。

  他从它的爪子上把信解了下来,还没待拆开,就看到手里的小家伙翅膀无力地扑棱了两下不动了。他愣了一下,用颤抖的手背探上它的身体,果然刚刚还温热的生命开始渐渐失去温度。他不由得内心一紧,赶紧展开手里的信,上面和以往的一样简练,只有小小一行字,虽被血迹污染,但不难辨认。

  国主所中之毒难解,恐命不久矣。

——下回分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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