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伐利亚日安

我不想拯救世界了,我想给你讲故事

头像:一莫@一莫子/Imoze

长相思(HP同人 | 伪犬狼 | 短篇完结)C03

  坦言说,我并不喜欢那条黑色的大狗。

  但是莱姆斯喜欢。那条狗永远露着忧郁的神情,对人爱答不理,总是喜欢趴在我酒窖的入口处摇尾巴。我对动物的毛发过敏,尽管我很同情这个小生命,但我最常用的方法依旧是把它一脚踢开。我想,是二十八岁那一年吧,我又一次抬脚时,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
  作为名义上同居的房客,莱姆斯的表现简直不及格,第一年快要结束时,他虽然全天基本消失,但他还会帮我处理葡萄园的杂事和做早餐。到了第二年之后,他似乎把这里当作了他随来随住的旅馆,而我是他呼之即来、挥之即去的伙计。他在这里住的时间越来越短,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,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游荡,或许是南彻区,或许是山那边我不知道的世界。他似乎永远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,也没有丝毫可以挂念的东西。

  可是我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。第一次见到他时,只觉得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,但他的幽默风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显现出来。他有着我庄园的钥匙,经常半夜回来,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。每当这时,我就会早早地结束葡萄园的工作,为他斟满一杯葡萄酒,再放上一小碟切得细细的胡萝卜丝和生菜,等着他给我分享外面的世界。

  在他的描述中,那个外面的世界简直是一个理想国。有着雪白翅膀的鸟飞掠天空和湖面,天空蓝得没有边界,湖水辽阔到不起一丝涟漪。沙滩上的人们尽情地享受日光,沙土下的小动物们蠢蠢欲动,海浪一层又一层舔舐着低矮的海滩。冬日的海面下有着灵动的游鱼,它们聚成堆穿梭在游曳的海藻之间。

  “外面的世界,是多么的美好啊。”我不由的发出这样的感叹。但他似乎没有向我发出旅行的邀约的意思,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,偶尔抿一小口葡萄酒,目光看向远方。

  不过他也经常会受伤。有好几次,他的脸和腿像是被什么野兽抓伤一样,我问起他,他只是说,野营时没有注意,在丛林里长途跋涉,这种事情在所难免。我有一小瓶酒精,我明白那东西在伤口上涂抹如刀割的痛苦,但是我帮他消毒包扎时,他总是一声不吭。

  有时伤再严重一些,要去社区医院,缝合时他拒绝了麻药,只是提出要握我的手。他的手十分粗糙,但很有力,我见他提起过我双手都提不起的水桶,可是当他握住我的手时,力量却异常轻柔,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掌上血管跳动的频率。

  这次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,冷不丁的吓了我一跳,他从未在这种时候回来过。

  他没有看我,只是径直走向那条狗,抚摸着它颈上的皮毛。那条狗依旧爱答不理的低垂着眼,偶尔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一舔莱姆斯脚上那双破旧的皮鞋。

 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,我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。
  “约翰,留下它吧。”
  多年来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彻底改造了——我近乎本能地点了点头。

  他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情,但是他有自己的方式让你顺其自然得接受一切。他的素食习惯,他的健身习惯,他的晚睡习惯——还有每天阅读报纸。看上去这是荒谬的,我在遇到他之前的二十多年,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家伙。现在想想,所谓一心都在葡萄酒上,不过是我为自己的碌碌无为,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而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。

  他很镇定,我印象中他唯一一次惊慌失措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。就算他把自己灌了个烂醉,他都会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,把呕吐物独自清理干净。而我则不同,一点酒精过高的酒就会让我喝得失去理智,要把自己将近三十年的人生经历全都告诉他,一觉醒来,只能感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,羽绒被刚好盖到下巴以下几厘米的位置,床头放着一杯柠檬水,上面飘着几片小小的薄荷叶子。

  也因此,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真正理解他。他对于往事的叙述只有背叛,其他所有都一概不提,似乎对我留有戒备似的。我总感觉他的内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世界,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。那个世界里有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东西,有爱与希望,有疯狂的冒险与挑战。

  收留下那条狗后,他又放弃了四处漂泊的生活,重新定居在我家。

  “你在逃避什么,对吗?”他的话一天比一天少,紧锁的眉头越皱越紧,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看见他笑是什么时候了。在他又一次在吃饭时把生菜叶子胡乱地塞进嘴里,眼神游离地盯着桌布上的一小块花纹看时,我把餐刀对准了他的眉心,做了一个刺的动作。
  “你的脑子里,有一些东西,必须要赶走。”

  “也许。”
  “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。你的心里有一整个世界,而你却坐在这里无所事事。”
  “你不也一样?”

  我哑口无言。我明白自己没有他那种说服别人的才能。说实话,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,但我却乐在其中,我们一起翻过山去市场采购,我们一起坐在夕阳下的葡萄园里抽着廉价的烟草,我们一起绕着庄园跑步,聊着谁家的农场又闯入了几头野猪,像一对老夫老妻那样。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要离开我,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但是在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,我都全身心的投入生活,而他对我而言,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。

  “朋友对于我来说,就是安全感,但是在外面的世界里,我已经没有朋友了。”他摇摇头,把叉子狠狠地戳进餐盘上的胡萝卜里。
  “我可以和你一起。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只感觉说完后我的脸颊开始发烫。

  他的叉子咣当一声掉回餐盘里,那一秒我感觉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。

  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,他的声音开始颤抖:“不,我亲爱的约翰,忠实的马丁内斯啊,那个世界——你永远不要踏进一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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